“智库思乡”吴健：俄乌冲突中“金制裁反制裁”博弈的启示

2022年4月2日，由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Renmin University Chongyang）主办的全球治理论坛（2022春季）在北京成功举办。 “大杀手？”在研究报告《美国对俄罗斯制裁的评估和影响》中，多位政治、经济和金融领域的专家讨论了美国制裁俄罗斯对世界的深刻影响和启示。中国光大银行原副行长吴健在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以下为演讲全文。

原五建光大银行副行长

冷战结束几年后，地缘政治格局并没有像西方先知所预测的那样。朝着确定的“文明冲突”方向重建。相反，“零和思维”和“霸权主义”依然主导着全球政治经济。俄乌冲突爆发以来，除军事干预外，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社会不断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和金融制裁。事实上，自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以来，西方已经对俄罗斯实施了近百轮经济金融制裁。这一次，他们继续坚持金融制裁的方向，对俄罗斯的国际收支、进出口贸易、外汇平衡乃至宏观经济稳定产生了重要影响。同时，它也对全球经济和金融产生严重的负面溢出效应。俄罗斯针锋相对，无所畏惧。双方博弈的手段和杀手锏，颠覆了认知，也敲响了金融安全的警钟，给了我们很多深刻的启示。

启示一：本轮金融制裁的背景凸显了金融权力在地缘政治冲突中的必然性。要了解和把握国家“战略工具箱”，增强国家金融安全的战略意识。

本轮制裁源于俄乌冲突，但实际上是地缘政治较量的产物。 30年来，经济全球化加速了全球合作与协调，促进了世界经济的发展。同时，它也是一把双刃剑，冲击着原有的国际政治格局，使世界政治格局更加复杂和不稳定。俄乌冲突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俄乌战争，表面上是俄乌之间的较量，核心是美俄之间的博弈。从本质上讲，这是对国际政治格局的重新洗牌。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在国际政治格局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金融制裁体现了国家的金融实力俄乌冲突对黄金影响，既是维护国家战略安全的常用外部工具，也是大国博弈的有效手段。只要地缘政治冲突存在，金融制裁的存在就是长期的、不可避免的。从这个角度看，当前的复杂形势给我国金融安全环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当务之急是居安思危，充分认识和用好国家战略工具，增强国家金融安全意识，应对当前挑战。一方面，要贯彻落实我国外交战略总体要求，维护我国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积极倡导多边主义，树立以互信、互利、平等、合作为主要内容的新安全观，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发展方向。在和平崛起中，尽量避免纯粹的对抗性冲突。当前，要防止亚洲地缘政治冲突再次发生，防止西方社会在亚洲引入阵营对抗，拒绝亚洲作为地缘政治博弈的棋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化解可能出现的危机、争端和矛盾在萌芽 另一方面俄乌冲突对黄金影响，要坚决贯彻落实国家“十四五”经济发展战略，不断提高国家综合国力。这是应对所有挑战和制裁的唯一选择。发展是硬道理，这是亿万中国人的心愿和共识。当然，这种发展必须是协调的、安全的、高质量的发展。与俄罗斯在能源、粮食、军事等方面的战略优势相比，这样的统筹规划和安全发展必须着眼重点，补短板，以确保在应对挑战和制裁方面处于有利地位。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金融已全面融入世界，成为与许多国家关系的压舱石。这种密切的双向经贸关系是西方经济难以脱钩的重要原因，也是阻止其削减制裁的关键。

启示二：本轮金融制裁仍遵循“金融霸权”与“长臂管辖”融合的霸权逻辑。这些措施符合法律法规。

冷战结束后，美国经常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他们普遍认为，历史的发展和民主化的必然趋势是中央集权制度垮台的重要原因。同时，霸权主义是世界所有问题的根本解决方案，美国是世界各国国内变化的最终判断者，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在困难地区实施自己的解决方案。世界。因此，美国频频凌驾于国内法之上，凌驾于国际法和国际规则之上，将丛林法则和霸权主义推向了极致。由此可见，美国金融制裁的逻辑体现在金融霸权和长臂管辖上。美国金融霸权的基础是由美元作为国际货币中心的特殊地位决定的，特别是在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国放弃了美元与黄金之间的钉住关系，实行金融霸权变得更加任性；长臂管辖作为其政治操弄和维护霸权的武器，往往以所谓维护国家安全、国家秩序和人权为名，削弱其在国际法中的地位，打击竞争对手。将两者结合起来，制裁不仅适用于国内，还适用于与美国有各种联系的外国机构和个人。

处理这种权力逻辑的唯一方法是遵循国际惯例和规则的前提，以人为本。去年，我国出台了《反外国制裁法》，以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保护中国公民和组织的合法权益，捍卫主权平等和不干涉内政的原则。国际法上的国家，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 该法符合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恪守《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义务，围绕反制裁、反干涉、以及针对长臂管辖的对策。 既解决了封锁的法律依据，及时防止外国非法制裁可能造成的损害，使制裁不生效，也解决了反制裁的法律依据。对于对方的制裁，可以依法选择同等制裁或更严厉的制裁。反制裁。该法提供的一系列法律工具必将成为金融反制裁的有力工具。

启示三：金融制裁与反制裁的博弈，颠覆了传统金融思维的封锁机制。

这一轮对俄罗斯的金融制裁是历史上最严厉的，俄罗斯的反制措施也相当猛烈。双方的局势不亚于金融领域的核战争。冲击力完全超乎想象，甚至颠覆了传统思维。

经过多年的经济全球化，世界经济金融和谐发展。欧洲对俄罗斯不可逆转的能源依赖，以及相互依存的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决定了这场金融博弈必将影响全球。短期。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经济受到重创，欧洲经济受到重创，但美国却赢了很多钱。从长远来看，俄罗斯不太可能被这一轮经济金融制裁压垮。相反，制裁者将适得其反，全球经济将在脆弱的平衡中再次受到打击。事实上，冻结外汇储备资产、下架swift系统、金融猎杀、冻结加密货币等极端做法已经严重冲击了传统的金融思维、文明和秩序，背离了互联网金融所决定的无国界、去中心化技术。最终，他们将因背叛契约精神、破坏基本规则、践踏民主法治而受到谴责。显然，这场博弈是一场由地缘政治冲突引发的金融安全危机的路演，为全世界敲响了警钟。

基于以上挑战，应对措施要未雨绸缪，精准运用一系列金融政策工具组合，确保国家外汇储备安全，强化人民币国际化战略，抢占高位和低水平的数字货币技术，建立相对完整的国际收支结算替代通道，减少对美元结算的依赖。一是针对外汇储备积累引发的“美元陷阱”的安全问题，应建立动态调整机制，多元化配置所持有的外汇储备资产，减少美联储过度发行货币，高通胀或美元购买力下降。美国冻结中国美元资产带来的风险。同时，要控制好这一结构性调整的节奏和比例，避免被说成是把美国的债务变成威胁或打击美国的武器，引发报复或金融制裁，避免遭受金融危机。大量抛售导致美国债券价格短期下跌。二是针对禁止使用Swift和美元清算系统、关闭账户、冻结资金等带来的安全问题，要加快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的推广和应用。跨境支付领域的数字人民币。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多渠道并行工作机制，要防止“核武器”带来的金融制裁冲击。第三，针对人民币国际化和与美元竞争带来的安全问题，关键是要选择好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加快人民币国际化步伐。有序推进。在美国定义的战略竞争对手框架下，人民币与美元的竞争更多体现在战略影响力层面，而非货币功能层面。因此，选择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非常重要。他们之间不必要的竞争创造了条件。由此看来，选择“结算-投资-准备金-开票”的人民币国际化道路，欧美国家的阻力较小，结算货币的功能也因此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基石。四是针对境外上市公司被追捕或责令退出市场引发的安全问题，现阶段与政府或金融监管部门建立双边或多边合作顺畅沟通的工作机制非常重要。这一轮对俄罗斯境外上市公司的制裁，以及前期对中概股的强力围剿，确实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一方面，要坚持继续对外开放，支持各类企业到境外上市。同时，要与国家政府和金融监管建立畅通的沟通渠道和机制。目前，美欧经济难以与中国完全脱钩，为沟通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完善香港与内地资本市场的建设和互联互通更为紧迫。

启示录4：金融制裁与反制裁博弈对世界经济金融格局产生强烈影响。要选择理性审慎的方式，积极参与和推动全球金融治理体系的改革创新。

俄乌冲突严峻考验经济全球化，世界经济金融格局也面临深刻变化。这一轮金融制裁无论输赢，都表明以美国为首的国际秩序处于混乱边缘，美国霸权基础也已经破裂，导致国际货币金融体系发生深刻变化。首先，美元霸权势必会遭到反击。随着美国信贷的过度透支和货币政策的反复无常，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信贷货币体系的基础受到动摇，去美元化成为趋势。尤其是俄罗斯此次采取的卢布反制裁措施，直接以“天然气卢布”和“黄金卢布”挑战“石油美元”。如果其他主要能源国家效仿，美元地位将面临严峻挑战；其次，金融制裁的边际收益减少。金融制裁与反制裁的博弈，带来了全球经济金融的无序和混乱，难以准确衡量输赢。同时，美国金融资本和谋取利益的寡头将不被允许为所欲为； 三、美国全球政治经济霸权将受到挑战。针对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冲突，美国的一系列行为和表现都体现了“霸权第一”和“美国优先”，这必然导致越来越多的国家联合起来反对美国，甚至西方盟国不是铁板一块，从而模糊了原本不清晰的世界大国格局可以重塑，以美国为主导的单极国际秩序将逐渐转变为多极国际秩序。这是冷战后对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最大冲击。

需要强调的是，虽然这场冲突给国际政治经济格局带来深刻变化，美元霸权地位受到一定影响，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美国的角色。全球治理体系中的国家。 他们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清算银行、世界银行和金融稳定委员会等主要国际金融机构中仍有重要发言权。它在重要的国际金融规则的制定中发挥着主导作用。因此，面对当前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动荡，中国如何化解潜在的金融危机，在国际经济金融舞台上发挥重要的积极作用，是检验中国政治智慧和治理能力的试金石。

实事求是，中国融入全球金融治理体系的时间不长，短期内难以发挥重要决策作用。但是，我们不能被动地、简单地融入系统，更不能教条主义。或者完全接受现有的国际金融规则。我们要利用中国在全球政治经济中日益增强的综合影响力，积极参与和推动全球金融治理体系的改革创新，改革现有的不合理规则和制度。比如，我们要继续选择与斯威夫特合作，同时积极推动斯威夫特的去政治化，强化其专业和中立的立场。积极建立或升级一些与区域金融合作相关的新国际体系。赋予包括中国在内的更多新兴国家话语权，分享全球金融治理改革创新成果，为构建更加公平、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贡献力量。